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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地芬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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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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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五行生父子,

    八卦定君臣。

    唱罢,便开始祭梁。大木匠抓过一只雄鸡,斧口往鸡颈子里一割,然后绕梁一周,让鸡血洒在地上。边洒边唱:

    手拿主家一只鸡,

    生得头高尾又低,

    头戴凤冠霞帔,

    身穿五色彩衣,

    此鸡非凡鸡,

    王母娘娘报晓鸡,

    日在昆仑山上叫,

    夜在主家屋里啼,

    别人要了无处用,

    鲁班师傅隔煞气,

    天煞地煞四时煞,

    神鸡来了都躲避!

    鸡血落地,

    大吉大利,

    买田置地,

    富贵到底!

    祭完梁,堂屋两侧竖起两架梯子,四个小木匠扛了梁木攀梯而上,每攀登一步,就停下来听大木匠唱一句:“红日出东方,照在华堂上,主家上主梁,八卦定阴阳……一步一垛城,风调雨顺国太平……二步二梅花,跪拜星斗把寿加……三步共三元,三人结义在桃园……四步四海扬,四海龙王落山岗……五步五合山,五龙仙山去修炼……六步六和春,六国君王奉苏秦……七步七颗星,祖辈七代受皇恩……”唱完十步,木梁刚好抬上屋架,方方正正地安入榫口里。大木匠站在梁东头,喝口米酒润润喉咙,又开始赞梁,唱得嘴角白沫飞溅。众人肃立,引颈聆听。赞梁完毕,大木匠和一瓦匠各坐梁木一端,边唱抛粮歌,边将粑粑、糕点之类抛下来,祈祷来年五谷丰登,主家兴旺发达。

    待一整套繁琐复杂的上梁礼仪一丝不苟地履行完毕,陶秉坤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深秋明丽的阳光照在他喜气洋洋的面庞上,更显得英气勃勃。他和黄幺姑站在屋场边,接受村里人恭贺的言辞和鸡蛋、花生、糍粑之类的贺礼。鞭炮之声不绝于耳。陶立德也来了,作为亲伯父与村里的大户,他的贺礼自然与众不同——染了红的十斤鲜猪肉,提在他手中很炫耀地晃。面对那十斤猪肉,陶秉坤不能不送出一脸的笑,并和堂一同行了个大礼。陶立德观看着立起的屋架,提高嗓门大声赞扬侄儿的造屋之举,预言侄儿将来必有大出息,并说有陶秉坤这么个志存高远持家有方的后生是陶家的福气,也是他这个伯父的福气。村里人都齐声附和,只有陶秉坤听出了那语气里的言不由衷。

    太阳升到一竹篙高时,村里人逐渐散去,帮工们吃过早饭,准备上屋架钉椽条。陶秉坤检查着垫屋柱的磉墩是否都已垫紧,绕到西头后屋柱时,发现那磉墩下有块松土,就有些诧异:磉墩下的地面都用硪夯紧过了的呵。定睛一瞧,松土里还露出一条布筋。他弯腰拿住那条布筋往外一扯,竟是一根女人行经时用的骑马带子!

    他恍如被蛇咬了一口,手一抖,那骑马带掉在了地上。一股热血顿时直冲脑门:将此等秽物埋于屋柱下,是有意亵渎地神和屋神,好让他以后遭报应,遇灾逢难人丁不旺,是要败他的家运啊!他愤怒得两眼暴睁,全身鼓胀。显然,不是对他有刻骨之恨的人不会有如此恶毒的诅咒,不会使出如此缺德的招数。他一侧身,去寻水上飙。水上飙正抱着肩膀瞟他,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。他冲过去当胸揪住水上飙的衣襟,将他拖到屋柱后,指着那骑马带吼道:“你讲,是不是你干的?!”

    水上飙挣开他的手,皱皱眉:“我是干这种下作事的人吗?”

    陶秉坤指着他的鼻子:“我看只有你才干得出来!”

    水上飙脸一红,脖子上青筋蠕动:“我凭什么要干?我跟你有冤有仇?!”

    陶秉坤叫道:“有冤无冤你心里清楚!”

    水上飙怔怔,红脸白下来,冷笑道:“我心里不清楚,你清楚的当着大家的面讲出来听听,把你裆里那泡臭屎掏出来嗅嗅,看是个什么味!”

    陶秉坤噎住,胸中那股气在猛烈膨胀,使他再也按捺不住,一拳朝水上飙揍去。水上飙随即一扫堂腿扫来。他身子支撑不住,便往前一扑抱住水上飙,两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,滚动厮打起来。大木匠和黄幺姑忙跑过来扯架,却扯不开,两人互不相让。黄幺姑急了,在水上飙腰里捣了一拳。水上飙便松开了手,从地上爬起,看一眼黄幺姑,脸灰灰的不言语。大木匠把陶秉坤扶起来说:“主家,千万莫打架冲了喜气,我看水上飙也不是作这号事的人,他一个外乡人,跟你没冤仇呵。再说,这人为何不把骑马带埋深一点,要露一点在外面呢?只怕有意让你看见,要你喜事不喜呢!”

    陶秉坤冷静下来一想,觉得有道理。这时黄幺姑凑到他耳边低声说:“秉坤,这带子,我好像在伯伯屋后头的篙子上看到过。”陶秉坤心下就有些明白了,拍拍身上的土,往对面一望,见陶立德正叼着水烟袋朝他看,笑眯眯的。那是一种真正的幸灾乐祸的神色。

    大木匠安慰陶秉坤,说不碍事,再杀一只雄鸡洒些血,就可冲掉晦气。陶秉坤就请他去办这事。水上飙鼻子里哼了哼,就沿着梯子往屋架上爬,陶秉坤马上叫住他:“你莫上去了,骑马带子也许不是你干的,但我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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